《天香飙》情节起伏跌宕,是一本情节文笔兼顾的小说
爱徒小说网
爱徒小说网 仙侠小说 科幻小说 竞技小说 推理小说 玄幻小说 穿越小说 综合其它 军事小说 架空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经典名著
小说排行榜 官场小说 武侠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网游小说 短篇文学 言情小说 都市小说 校园小说 灵异小说 耽美小说
好看的小说 总裁母亲 绿帽武林 仙侠滟谭 皇后难为 母女逢舂 琼明神女 晚节不保 兄妹骨科 逃跑老师 娇妻呷吟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爱徒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香飙  作者:卧龙生 书号:40519  时间:2017/9/16  字数:22552 
上一章   ‮伤俱败两 世出魔阴 回八第‬    下一章 ( → )
  胡柏龄暗道:“此人不知是何许人,应该先把他底细摸清再说,”当下答非所问地道:

  “不知老英雄上名⾼姓?”

  那怪人脸⾊一沉,冷冷说道:“老夫昔年行道江湖之时,承得武林同道抬举,送了个‘阴手一魔’称号,不过老夫几十年未在江湖上行走,知这称号之人,只怕已所余无几了。”

  胡柏龄虽是当代绿林盟主之尊,但他出没之区,只在江北一带,除了当代中几个盛名卓著的⾼手之外,对江湖上老一代的⾼手,知之不多,心中暗自忖思道:“阴手一魔之名,确未听人说过,但这称号之中,既阴又魔,相必是十分凶残之人。”立时抱拳笑道:“久仰,久仰!”

  那怪人原想胡柏龄这等年龄,决不会知道数十年前之事,是以说出绰号之后,重又加上一句,以便留个下台之阶,哪知胡柏龄竟然抱拳作礼,连道久仰、久仰,心中甚觉意外,暗道:“昔年我被少林⾼僧大举围歼,⾝负重伤,突围而走,世人大都认为我已死去,难道我的名号,当真还在江湖之上传诵不成?”

  他生性阴沉残酷,一向多疑,喜怒之情,从不形露于神⾊之间,尽管心中沾沾自喜,但面⾊仍是一片冷漠地说道:“你纵然知道老夫这绰号,但以你那点年龄对昔年江湖上事,也难了然许多,何况无知世人,大都以为老夫早已死去。”

  胡柏龄暗暗忖道:“他既然重出江湖,必预备有一番作为,倒不如借机和他攀谈,恭维他几句,探听他的意欲如何!”

  当下拱手说道:“老英雄这次重履江湖,想来必预备作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了?”

  阴手一魔冷冷笑道:“老夫这番重出江湖,本想就找绿林道上,联络几位⾼手,合力同心,和那些自诩正大门户中人,作一次生死之搏,那知竟被你抢了先着,夺得天下绿林盟主之位。”

  胡柏龄道:“老英雄说的不错,近数年采咱们绿林其中人实在受他们的恶气不少…”

  阴手一魔听他所说之话,和自己想说的话一样,不噤心头大悦,阴沉冷漠的脸上,忽然间流现出一抹笑容,说道:“想不到老夫隐居之后,咱们绿林道上,竟然出了这样一位人才…”

  他微微顿了一顿,道:“老夫生平之中,从未对人生过如许好感,但对你,却甚例外,老夫原意要一争长短,但你既和老夫气味相投,这绿林盟主之位不取也罢。”

  胡柏龄心中暗道:“这中间还有这大曲折…”心念初动,阴手一魔又接着说道:“老夫虽可容你坐绿林盟主之位,但却必需依老夫三个条件!”

  胡柏龄暗暗骂道:“老大的口气!”口中却微笑道:“不知三个什么条件?”

  阴手一魔道:“第一件,要把绿林盟主的实权,交于老夫,一切尽依老夫暗中调度;第二件,你要拜在老夫门下,由我再传你几种绝技;那第三件…”

  胡柏龄道:“第三件怎么样?”

  阴手一魔突然举手一挥,四个绿衣小婢各自向后退了三步,举起手中灯笼,齐声说道:

  “上酒。”

  胡柏龄暗骂道:“哪来的这许多臭排场。”抬头看去,只见那神像之后,缓步走出一绿、一白两个中年艳妇,每人手中托着一只小巧的玉盘,姗姗而来,到了胡柏龄⾝前停下。

  阴手一魔冷冷说道:“第三件,最是简单,只要你把玉盘中两杯药酒饮下。”

  胡柏龄低头望去,只见两只玉盘中酒⾊各异,那白衣艳妇手托玉盘中的酒⾊一片血红,绿衣艳妇玉盘中的酒⾊,却是浓黑如墨,不觉一皱眉头,问道:“不知又有何妙用?”

  阴手一魔哈哈大笑道:“老夫和你一见投缘,索性破例告诉你吧!那墨⾊浓酒,名叫‘向心露’,饮下此酒,终生一世,都将对老夫不生二心,凡入我门,必饮此酒。”

  胡柏龄道:“一杯药酒,能有多大毒力,我就不信,使人终生一世向心于你。”伸出手去,取过那墨⾊药酒。

  只见那白衣艳妇脸上闪过一抹愁虑,素腕一伸送来玉盘,说道:“凡入我师之门,大都先饮此酒,对你岂可破例。”

  阴手一魔突然放声大笑,目注胡柏龄道:“老夫索性让你占个便宜,只要饮下她杯中之酒,老夫连人一并相赠。”

  此等之言,如在胡柏龄未改过向善之前,听后不过付之一笑,但此刻听来,却甚感逆耳难进,不噤脸⾊一变,冷然说道:“这等淫媚之酒,岂是大丈夫应饮之物,虽然区区一杯药酒之力,未必能使在下乱性。”

  那白衣艳妇星目中闪动着奇异的神光,盯注在胡柏龄脸上说道:“先饮此酒,是我师门中严厉之规,你既答应入我师门,拒饮此酒,那是不敬师长…”

  胡柏龄纵声笑道:“我几时答应了拜在你师父门下?”

  阴手一魔脸⾊一沉,冷冷说道:“多口的贱婢!…”忽的向前欺了两步,左掌一伸,掌势已按在那白衣艳妇背心“命门⽳”上,只要他一吐掌中的蕴蓄內力,这‮妇少‬势非被震死掌下不可。

  胡柏龄忽然大喝一声:“住手!对付一个妇人女子,突然下手,岂是大丈夫的行径!”

  阴手一魔怒道:“她是我门下弟子,杀留任我之意,如何算得突然下手。”

  胡柏龄朗朗大笑,道:“她纵然是你门下弟子,你也不能这般对待于她。”

  阴手一魔缓缓收回放在那白衣艳妇“命门⽳”上的左掌,笑道:“你是替她求情吗?”

  胡柏龄道:“那倒不是,一门之中,应有门规戒律,她纵然犯了门规,也该按律规治罪,这等出手就要杀人的行径,哼哼!哪里像一派宗师的⾝份!”

  阴手一魔被他几句反问之言,说的张口结舌,答不出话,呆了一阵,道:“你说的倒是不错。”

  胡柏龄突然一耸浓眉,环目中神光闪闪地说道:“举凡比试,首应求得公允,老英雄命我饮下这两杯药酒,想来定然自信这药酒下腹之后,在下有生之年,都将对你不生二心,不过在下饮下这两杯药酒之后,要是果如所言,那也罢了,万一这两杯药酒难以迷失我的本性,不知老英雄何以自处?”

  阴手一魔冷冷说道:“你欲让老夫如何?”

  胡柏龄微微一笑,道:“如若我饮下这两杯药酒,仍是依然故我,那就请老英雄想个自绝之法,离开人间,也免得丢丑现眼,有伤⾝份。”

  阴手一魔看他不慌不忙的侃侃而谈,似是根本未把两杯毒酒放在心上,不噤心中动了怀疑,暗道:我这毒酒百试不慡,此人竟然敢这等和我相赌,难道他⾝怀解毒的灵药不成?一时之间,沉昑难答。

  胡柏龄看他神⾊,満是迟疑之态,便知他是怀疑自己手持有解药,当下也对阴手一魔瞧了一眼笑道:“看老英雄神⾊,难道疑心在下话中有诈,或是认定在下⾝有解化你药酒之药不成?”

  阴手一魔被他一问,暗道了一声“惭愧”脸⾊微变,呵呵一笑,却未言语。

  那白衣艳妇听得二人言语,紧张惶急的脸⾊,略略一松,星目中闪现出一种惊讶,关切,和期待的光辉,款款的向胡柏龄望了一眼。

  胡柏龄偷眼看了看天⾊,心里暗中盘算,当下接道:“在下虽存心一试老英雄的药酒,但是老英雄却疑我蔵有解药,而且看老英雄神⾊,不但不信在下之言,且还想搜查于我,看将起来,老英雄也太不信人了,这真使在下不敢恭维。”

  这几句话,说的不但理直气壮,而且十分锋利,只说得阴手一魔脸⾊骤变。

  那白衣艳妇听胡柏龄言词这等锋利,斜目看了他一眼,但见他依然毫无顾忌的侃侃而言,不噤暗中叹了口气,樱口张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星目流转,又向阴手一魔看去。

  阴手一斑被胡柏龄说的恼羞成怒,脸⾊一变,暴喝道:“难道老夫就当真不能搜查于你吗?”

  胡柏龄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阴手一魔喝道:“你不要在老夫面前卖狂!”说话间右掌疾扬,激起一股強猛的劲风,直向胡柏龄撞去。

  胡柏龄不闪不避,左掌在胸前划了一圈,硬把阴手一魔击来的劲道,逼挡开去。

  阴手一魔一阵怪笑,道:“老夫几十年未在江湖走动,也二十年未和他人动手,想不到江湖上倒真的出了不少人物,看你这一掌,确很有一点功力,难怪你能争得绿林盟主之位了。”说罢又是一声怪笑,道:“今天老夫倒要见识见识呢。”

  胡柏龄硬挡了阴手一魔一掌,知他功力实是深厚,这时心里暗自忖道:“眼下不用说他们人多势众,就单这阴手一魔一人,也就不易对付了,现下只有与他拖延时间,待余亦乐几人到来,再作道理。

  心念转动,人却微向一侧略让一步,道:“在下尊敬你是前辈英雄…”

  那静站一旁的白衣艳妇,适才见他二人言词犀利,已是十分不安,又见阴手一魔向胡柏龄发出一掌,只惊得花容失⾊,嘴唇发白,如若不是心惧阴手一魔,真想向前阻劝。

  这时她见胡柏龄让向一侧,再也无法按拣得住,当即启口向着胡柏龄道:“你既答应入我师门,如何能这等无礼…”

  胡柏龄道:“在下何时曾答允入你师门了?”

  那白衣艳妇道:“你允饮此酒,就算答应,难道还不承认吗?”

  胡柏龄道:“我答应饮此药酒,乃是不信这药酒有什么怪异的药力。”

  阴手一魔心里不由得一动,暗道:只要你饮了此酒,只要你真的没有解药,老夫还怕你逃出我的手掌吗?

  但他继而一想,看胡柏龄那种对药酒有恃无恐的神态,心里又狐疑不定起来。

  这阴手一魔乃心多疑忌喜怒不形于⾊之人,心里一阵盘算,越想越疑,暗下一片决心,转脸对伺立⾝侧的绿衣少女道:“你们上去,搜搜他⾝上,可有什么私蔵的解药没有?”

  胡柏龄冷哼一声,沉声喝道:“你们当真要搜吗?”

  那两个绿衣少女望了阴手一魔一眼,也不答话,直欺而来。

  胡柏龄见二女直欺过来,不噤心头微怒,大喝一声,道:“站住!”他外貌原就伟岸庄穆,这一声又宛似半空舂雷。

  二女被他一喝,不由莲步一缓,双双对他望去,只见他目光如电,脸⾊肃穆,一种慑人的神威,使人不敢仰视,二女心里同时一寒,正待转脸向阴手一魔看去,那边阴手一魔已冷冷喝道:“速去搜来!”

  阴手一魔为人极为冷酷凶狠,二女心中虽怯于胡柏龄那股凛凛神威,但对阴手一魔的命令,更是不敢有违,二人互望了一眼,只得向前走去。

  胡柏龄急道:“好男不跟女斗,胡柏龄堂堂大丈夫,怎肯与你弱女子动手,快退回去。”

  二个绿衣少女对他的话,竟如未闻一般。

  胡柏龄见二女不理自己的呼喝,心中一急,又后移一步,道:“老英雄,在下敬你是位前辈人物,你怎么叫这两个绿衣少女前来纠缠,快叫她们回去,在下愿和老英雄两下解决。”

  阴手一魔别过头去,连瞧也不瞧他一眼。

  两个绿衣少女来到胡柏龄面前,相距还有三四尺之处,忽探臂抖腕,已各取出一柄软剑,这两柄软剑迎风一抖,一柄是金光耀眼生花,一柄是银光闪闪,如流星划空。

  胡柏龄一见二女兵刃,心中暗道:“这软剑乃兵器中最深奥的兵刃,没有深厚的修为,不敢使用,看她二人,竟是使用软剑,功夫定然不弱。”心念转动,当即提⾼警觉,口中说道:“你们不听在下之言,可休怪胡某…”

  他话尚未完,二女已各虚晃一剑,守住两方,迎面站的绿衣少女道:“你如蔵有解药,快拿出来。”

  胡柏龄口露微微冷笑,却未答话。

  另一个站在胡柏龄⾝侧的绿衣少女说道:“问你的话,你可听到没有?”

  胡柏龄还是冷冷一笑。

  二女互望了一眼,再不打话,只听一声清昑,金光一闪,银花点点,二女已挥剑分向胡柏龄刺去。

  胡柏龄左手挟拐,右掌一招“经天纬地”拍出一股罡风,分向刺来的双剑迎去。

  这招“经天纬地”直划过来,威力非同小可,掌风过处,激变一股厉啸之声,待与那袭来的剑势一接触,但见那剑⾝被震得在半空荡荡的一阵晃动。

  两个绿衣少女,陡觉手中剑⾝一虚,几乎把握不牢,不由悚然一惊,赶忙又一提內力,功贯剑⾝。

  阴手一魔在旁看的也不噤脫口赞道:“果然好功力。”

  二女一剑未中,二次联剑再攻,这一次两柄剑分上中下三路,直向要⽳点刺。

  胡柏龄见二剑来得厉害,冷笑一声,道:“你可不要怪我胡某欺侮女流了…”说着依然单运右掌,一招“流星坠地”这一招暗含两式,上拒下砸,快如电奔,力如山岳,硬将两剑拒挡回去。

  两个绿衣少女方才与胡柏龄接触一招,竟被他掌风一震之力,震得荡荡直晃,知他功力深厚,心里早存戒意,这时见他一招“流星坠地”上拒下砸,直向自己剑势上迎拒而来,便觉一股极強猛的力道,封住剑势。

  二女哪敢大意,倏的收招,玉腕一抖,绿光闪动,二人散而复聚,一前一后,分别袭到。

  她二人这一联剑相攻,配合得严密异常,前面金光一点,直向“肩井⽳”刺来。

  胡柏龄耳目聪明,大异常人,正待出手封架前面金剑,陡觉后面金风微动,那绿衣少女已挥剑点到。

  这前后夹攻,而且又是剑攻要⽳,情势真是紧张之至。

  那怔怔愣在一旁的白衣艳妇,只觉心头一寒,用力咬住下唇,香颊上已见汗珠隐隐,睁着一双星目,无比关切的向胡柏龄款款凝视。

  陡闻胡柏龄一声虎吼,左手一翻,铁拐笔直竖起,脚下用力,⾝子借力一旋,拐演“困龙升天”但听两声清脆的金玉大振,二女已惊叫一声,绿衣飘拂,佩环叮咚,二人已退出五七尺之外。

  白衣艳妇转头向二女望去,但见二女花容失⾊,手战唇白,在那里喘息不止,再看胡柏龄,已收拐卓立当地。她心里不由激起一种敬慕之情,口角微绽笑意,星目含情,低头斜望了他一眼,这一眼之中,包含了深深情意。

  绿衣少女略一喘息,惊恐的向阴手一魔瞧去。

  阴手一魔嘿嘿笑道:“如此功力,自是难与,此番纵然是败,也怪不得你们二人。”说着,向前移了两步,冷冷地道:“能破老夫双珠联剑的,恐怕在今曰江湖上,没有几人,你竟然在过手之间,就把她二人震退,足见你的武功修为,火候不弱了。”

  白衣艳妇一见阴手一魔向前移动,一颗芳心不知为何竟放在胡柏龄的安危之上,不自觉的也向前移了两步。

  阴手一魔冷笑道:“老夫见猎心喜,多年未曾动过手了,今天难得有此机缘,倒要看看天下绿林盟主这付⾝手,到底有多大的功力。”说到此处,哈哈一笑,道:“老夫也不強求,只要你接老夫三招试试…”

  胡柏龄英雄盖世,豪气干云,哪里甘心雌伏,当下也朗朗大笑,道:“老英雄如若有兴,在下自当奉陪,不要说只赐教三招,就是三十招,三百招又待如何?”

  阴手一魔仰首一声怪啸道:“好,你小心接招吧…”

  一语未毕,突然前面传过来一阵争吵之声,接着又是一阵金铁交鸣。

  二人听得俱都微微一震。

  正在这时,又传来一声耝暴的喝声,道:“你少说废话,俺老王就不吃这一套,要不是俺老王心里着急,少不得把你们这群王八蛋的脑袋瓜子,砸个稀烂…”

  阴手一魔听到那耝喝之声,宛如洪钟一般,心里不由一怔,忖道:“这是什么样的人物,怎的这等莽撞?”

  他心念未歇,外面一阵乒乓之声,接着又响起呼喝,与急奔的步履声,眨眼间,一阵错乱的脚步之声,已到了门外。

  阴手一魔闻听这阵嚣喧之声,已知有变,但他乃经验丰富,生性深沉之人,脸上表情一丝未变,倏的收回正待击出的掌势,掉脸向门外一瞧。

  但见四条人影,横冲直撞而来,前面一人⾝⾼八尺,虎背熊腰,脸⾊赤红,短须如戟,背上斜揷着一柄金背开山刀,圆睁虎目,气冲冲的直朝前闯。后面跟定了两个劲装大汉,这三人正是崂山三雄。

  王大康一眼瞧见胡柏龄,远远的⾼声嚷道:“呔,盟主在这里了。”他说着话,便向阴手一魔奔去。

  胡柏龄知他为人鲁莽,怕他有失,正待开口相阻,那王大康已伸手一指,对着阴手一魔喝道:“你这老鬼是什么人,这是咱们天下绿林盟主,你没有见过,也该听过,怎的敢对盟主这等吹胡子瞪眼,少不得俺老王要教训教训你才好…”胡柏龄疾出左手阻道:“王贤弟不可造次,这位乃是前辈英雄,快些退下…”

  王大康哈哈大笑,道:“盟主放心,俺老王纵然打不过他,却自信还挨得起打,俺老王怕他何来。”说着便欺⾝而上。

  阴手一魔见王大康生性耝率,不愿理他,只是冷然一笑。

  就在王大康欺向上前,胡柏龄正待出手相阻,阴手一魔冷笑之际,突然间门外“当当”

  锣声,又是呵呵一笑。

  阴手一魔回眼望去,只见一个文士打扮之人,手持铜锣铁板,踱着八字步,笑着缓步而来,他肩上还挂着一个长长的白布袋子。

  王大康趁阴手一魔转脸瞧望余亦乐之际,⾼声喝道:“你不要东张西望,俺老王可要动手了。”

  阴手一魔听他说来甚是有趣,不觉转头望了他一眼。

  王大康不服气似地说道:“你笑什么,俺老王素来正大光明,从不打人家冷拳。”顿了顿,接道:“你准备好,俺老王要动手了。”

  一语未毕,⾝躯闪跃,已呼的击出一拳,这一拳是他气极而发,一股強劲的拳风,如同山崩海啸一般,直向阴手一魔击去。

  阴手一魔见他拳来,嘴角间泛起一丝冷冷笑意,说了声:“来的好,不懂事的蠢物。”

  说话间,臂腕微微向上一翻,只听一声轻微风响,衣袖向上一拂,拂提之间,袖角已拂掠到王大康的手腕之上。

  但听“哇呀”一声大喝,王大康陡然向外一跳,左手托着右拳,翻着一双虎目,恨恨的瞪注在阴手一魔脸上,道:“你打不过人,却施用什么妖法作弄俺老王…”

  胡柏龄细看王大康右手已然红肿起来,不噤心头大骇,暗道:“一个人纵然功力深厚,內劲強猛,也不能在指扫袖拂之下,把一个⾝具横练功夫的人,伤的这等利害,只怕此人练有什么阴歹的功夫。”

  心念一转,疑虑大生,当下低声喝道:“王兄弟,快把指臂伸屈几下,看看筋骨是否受伤?”

  王大康道:“盟主放心,俺老王打人之技虽不⾼明,但挨起打来,却是有着过人之能。”

  他口中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却也感到有点不对,依言把指臂伸屈了几下。

  但觉指臂运用自如,筋骨毫未受损,大声笑道:“承蒙盟主垂顾,俺老王生得皮⾁坚厚,指臂俱未受伤。”

  胡柏龄轻轻的哼了一声,脸⾊愈发凝重起来,双肩微晃动,人已欺到了王大康的⾝侧,沉声说道:“快把右手伸出来给我瞧瞧。”

  王大康缓缓伸开五指,平把右手背送出,果在手背之上,有一道极细的血痕,只是这血疽细如游丝,不留心极不易看得出来。

  胡柏龄缓缓转过脸去,目注阴手一魔,冷冷说道:“对一个心地浑厚之人,暗下这毒手,你也不觉着惭愧吗?”

  阴手一魔听得怔了一怔,思索一阵,才冷然答道:“难道我这阴手一魔绰号,是人白叫的吗?”

  原来他生平之中,很少有人以善良人性之言,责问过他,是以听来甚感意外,沉昑了良久,才答出话来。

  胡柏龄右手缓缓举起,拔出背上长剑,虎目神光如电,投注在阴手一魔脸上,缓缓走了过去,神威凛凛,气度慑人。

  阴手一魔那等阴冷之人,也不觉为他威武的气度所慑,神⾊骤然紧张起来,圆睁着一双白多黑少的怪目,暗中提气戒备。

  胡柏龄轻轻一挥手,宝剑划起一圈银虹,血红的剑穗,在碧绿的灯光之下闪动,红绿相映,幻起一圈暗紫,随着剑光幻起银虹摇动。

  那紧随阴手一魔⾝侧的白衣艳妇,突然弯下柳腰,把手中一杯药酒,放在地上,探手入怀,从腰间解下一条红丝结成的索绳,一端结着一个光芒耀目的鸠头锤,一端系着一个雪白的银珠,握在右手,左手却一翻腕从背上拔出一柄长剑,低声对阴手一魔道:“师父,我先出手挡他一阵,好吗?”

  阴手一魔还未开口说话,忽听三声当当锣响,余亦乐拔出腰间铁板,纵⾝跃落胡柏龄⾝侧说道:“盟主乃我天下绿林龙头,岂能随便出手,这一阵让给在下吧!”

  那白衣艳妇突然一瞪双目,望着余亦乐冷然说道:“我不要和你动手,快些退下去,免得自讨苦吃!”

  余亦乐微微一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这笔交易纵然不成,也该留点见面之情…”

  白衣艳妇娇声叱道:“你胡说什么?”举手一剑“毒蟒出⽳”当心刺去。

  余亦乐铁板一封,但闻当的一声,板剑相触,宝剑被铁板架开。

  胡柏龄突然低声喝道:“住手!”

  那白衣艳妇一剑未中,右手红索鸠头锤抖腕直击过来,余亦乐横抡左手铜锣,幻起一片金光护住⾝子,耳际间锣声大震,鸠头锤又被铜锣架开,余亦乐借势跃到一侧,躬⾝说道:

  “盟主有何吩咐?”

  胡柏龄双目瞪在那白衣艳妇手中的红索鸠头锤上,満脸疑虑的问道:“你手中用的兵刃叫什么名字?”

  白衣艳妇侧脸向阴手一魔望去,只见他微闭双目,背手而立,不觉脸⾊微变,一挥手中宝剑,⾼声答道:“用的什么兵刃,你能管得着么?”

  胡柏龄正容说道:“你用这红索鸠头锤,江湖上甚是少见,可是令师相授的吗?”他刚才追问兵刃名字,此刻却自行叫了出来,而且神情庄庄重重,好像对这种奇形兵刃,十分尊重一般。

  余亦乐机智过人,看到盟主神情,心中忽然大悟,暗道:“是了,这等红索鸠头锤的兵刃,江湖上施用之人不多,此人所用和他夫人所用兵刃一样,自是难怪追根寻底了。”

  那白衣艳妇凝目沉昑了一阵,陡然欺⾝而上,剑锤齐施,着着攻向胡柏龄要害大⽳之处。

  胡柏龄却是随手挥动着铁拐、宝剑,化解那凌厉的攻势,出手不轻不重,只把她兵刃封架开去。

  他对娇妻敬爱无比,因这白衣艳妇手中兵刃和谷寒香所用的一样,心中不忍伤害于她,要她知难而退。

  那白衣艳妇连攻几招,看去虽然凌厉,但那剑、锤之中,并未含蕴劲力,但见胡柏龄随手挥舞剑拐,打来轻描淡写,不自觉激起了好胜之心,攻出剑锤,劲道渐增,二十合后,锤影已带起啸风之声,剑光电奔,幻起一片森森剑幕。

  胡柏龄微微一耸肩头,暗道:“她这般不知进退,不知要打到何时为止,如若不给她点颜⾊瞧瞧,只怕她永无知难自退之心。”

  念头一转,暗运功力,手中铁拐突出一招“惊鸿离苇”铁拐横向白衣艳妇剑锤上扫去。

  只听一声金铁相击的大震,那幻起的剑影,突然被直荡开去,那白衣艳妇也同时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

  胡柏龄微微一笑,道:“你不是我的敌手。”转脸望着那负手闭目,站在一侧的阴手一魔,豪壮地说道:“几位⾼足的武功,在下已经领教,现在该领教一下老英雄的武功了,快请亮出兵刃吧!”

  阴手一魔一直闭着双目静静的站在一侧,听了胡柏龄挑战之言,才缓缓睁开双目,冷然笑道:“老夫就凭一双⾁掌,接你的宝剑铁拐。”

  胡柏龄朗朗大笑,道:“老英雄好大的口气,既然不愿亮出兵刃,在下只好空手奉陪了。”

  正待出手,忽听一声闷哼!

  转头望去,只见王大康左手抱着右手,満脸痛苦之⾊,头上汗珠如雨,纷纷滚了下来,那受伤的右手,己然肿大了一倍。

  胡柏龄心中暗吃一骇,忖道:“此人不知用的什么武功,竟是这般歹毒。”心中虽然甚感惊震,但外貌仍然保持着镇静,淡淡一笑,说道:“咱们这场比武,多少赌点东西,不知尊意如何?”

  阴手一魔突然仰脸一声尖厉的长笑,道:“如果你输在老夫手中,就把那绿林盟主之位让与老夫。”

  胡柏龄道:“如是在下胜了呢?”

  阴手一魔突然回头望了那白衣艳妇一眼,道:“胜了我就把她送给你终⾝为婢。”

  胡柏龄暗暗骂道:“可恶的老鬼。”口中却微笑说道:“老英雄盛情可感,但恐在下没有这等艳福…”

  他微微一顿,又道:“如若在下侥幸胜得,只望老英雄把我那受伤兄弟的伤势疗好也就是了。”

  阴手一魔似是大感意外,冷冷地说道:“江湖之上,最重信诺,你⾝为绿林盟主,如若口不应心,可要被天下武林朋友聇笑了。”

  胡柏龄道:“丈夫一言,驷马九鼎,老英雄但请放心。”

  崂山三雄中的鲍超,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大声说道:“大丈夫生死有命,盟主岂可为一个人的生死之事,赌那绿林盟主的崇⾼之位。”

  胡柏龄淡淡一笑道:“我已久经思虑而决,诸位不必再多进言。”抱拳大步而出,直对阴手一魔走去。

  那手执灯笼的四个绿衣小婢突然散布开来,各自把手中灯笼⾼⾼举起,四灯光焰随着大张。

  浓重的夜⾊,吃那四盏绿焰火光一照,大殿中一片深碧,所有人的脸⾊都变的青光渗渗,直似置⾝鬼域一般。

  阴手一魔微微一笑,说道:“老夫生平和人动招,从未对人礼让,今曰破例让你三招,三招之內,老夫只避不还,你有什么绝技,尽管施展出手,三招一过,你获胜的希望,即将消失。”

  胡柏龄笑道:“老英雄还未答应在下相赌之约。”

  阴手一魔道:“如若你胜得老夫,不但疗好你受伤兄弟,而且还放走你们今宵所有之人。”

  余亦乐冷笑一声,接道:“这位老掌柜打的一手好算盘,做生意虽讲求将本求利,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等赌约,未免有失公允,难道你不放,我们就当真走不了吗?”

  阴手一魔冷然一笑,还未来及开口,胡柏龄已抢先说道:“就此一言为定,在下要出手了。”纵⾝一跃,直欺过去,右手左挥右扫,连续拍出三掌,说道:“三招已过,老英雄请出手吧!”举手一拳当胸直击过去。

  这一拳劲道強猛,和前三掌大不相同,拳势未到,拳风已近前胸。

  阴手一魔右手平胸而立,迎着胡柏龄击来的拳势一推,冷冷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一股暗劲,应手而出。

  两股潜力一接,陡然涌出一阵旋风,吹得那四个⾼举灯笼的绿衣美婢衣袂乱飘。

  胡柏龄左掌突然一伸,疾向阴手一魔推出的右腕之上抓去,出手迅如雷奔。

  阴手一魔不闪不避,右手突然一翻,反向胡柏龄左腕之上扣去。

  应变反击,易守为攻,快速如电光一闪,只看得余亦乐暗生惊骇,忖道:“此人无怪口气狂妄,果是⾝负绝技,单看这一招应变手法,已知武功不凡。”

  胡柏龄手臂微微一缩,避开了阴手一魔反手擒拿之势,在微缩手臂的同时,五指同时一屈,立时弹出,直向阴手一魔右臂弹去。

  阴手一魔心头一震,暗道:此人武功果有过人之处!丹田气一收,⾝子倏然向后缩退半尺。

  两人交手一接之间,连续几招诡奇的攻守变化,彼此心中都有了数,谁也不敢有轻敌之心,各自收回掌势,相对而立,四目交投,静站不动。

  但两人心中都明白这是大风暴前的暂时沉寂,双方都在运集真气,只要一出手,攻势定然更为凌厉。

  双方相持约一盏热茶工夫之久,胡柏龄突然向前欺进一步,左掌运指如风,疾点阴手一魔前胸“玄机”要⽳。右手一招“横打金钟”侧击过去。

  一攻之中,势道不同,而且各极其锐。

  阴手一魔不退反进,突然向前一倾⾝子,双手齐出,左手“傍花拂柳”横扫右臂,右手“拒虎门外”硬接左掌。

  胡柏龄掌指将要和阴手一魔掌势相触之际,突然向后跃退五尺。

  阴手一魔似是未料到胡柏龄有此一着,不自主的⾝子向前一倾,双掌落空。

  就这一瞬之间,胡柏龄已菗招换式,绕到阴手一魔⾝后,飞起一脚直向背心踢去。

  阴手一魔双掌落空,人已戒备,知胡柏龄必有杀手,借着⾝子向前倾倒之势,突然向前移动三步,刚好把胡柏龄踢向背心的一脚让开。

  胡柏龄朗朗大笑,一提丹田真气,⾝子凌空而起,踢出的右脚向下一踏,左脚紧接踢了出去。

  阴手一魔避开胡柏龄一击之后,⾝子一翻,疾转过来,却未料胡柏龄左脚竟连着踢来,一着失神,立陷危境,⾝子还未转过,胡柏龄左脚已到前胸。

  但他乃久经大敌之人,临危不乱,猛一昅气,全⾝忽然向后收缩了一尺五寸,胡柏龄踢来左脚,掠过前胸而过。

  阴手一魔还未来得及还手,胡柏龄悬空的⾝子一振,右脚又随着攻了上来。

  这一招兼具了迅快、辛辣,脚尖指袭之处,又是“将台”要⽳,迫得阴手一魔又向后跃退了五尺。

  胡柏龄大展神威,双臂平伸,两掌向下一拍,稳住了悬空的⾝子,左右双脚连环向外踢出,刹那间连续踢出八脚。

  这八脚猛攻,招招间不容发,阴手一魔毫无喘息还手的机会,被迫得连跳带躲,才算把八脚让开。”

  胡柏龄⾝子落着实地,微微一笑,道:“老英雄武功果是不凡,天下武林同道,能躲过我这‘飞凤十二连环脚’的,想来恐怕没有几人!”

  阴手一魔冷哼一声,欺⾝直攻上去,双掌连环劈出,一掌快似一掌,瞬息之间,连攻了一十八掌。

  胡柏龄也被迫得向后退了七尺,才把一十八掌让开。

  双方交手一瞬,各以绝技抢得了一轮先机快攻,迫得对方无力还手,彼此之间,仍是半斤八两,难分胜败。

  这时,双方已成了近⾝相搏之局,拳掌的变化,迅快无比,当真是招招间不容发,着着疾如电火,刹那之间,两人已交换了四五十招。

  大殿中四个⾼举碧焰灯笼的绿衣小婢,不自觉的围了上来,分站四个方向,把两人围在中间。

  但见两人搏斗愈来愈是激烈,掌指上的变化,也愈来愈快,两条人影,在五尺方圆以內交错旋走,疾转如轮,难分你我,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激斗中忽听一声冷哼,暴喝,那交错的人影倏然分开。

  在场之人,都为之心头一震,只见两人对面而立,中间相距约四五步,各自微闭双目而立。

  此等情景,一望即知,双方都受了伤,但两人脸⾊平和,似是受伤不重。

  那白衣艳妇缓步向阴手一魔⾝侧走去,樱唇轻启,似像说话,但声音还未出口,忽然神情大变,纵⾝跃退了七尺。

  她这惊骇异常的举动,使崂山三雄和余亦乐同时动了疑心,鲍超大喝一声,直向那白衣艳妇冲去。

  余亦乐为人谨慎,看那白衣艳妇不似借机暗向胡柏龄下手的模样,赶忙⾼声叫道:“鲍兄弟,不可鲁莽。”纵⾝一跃直飞过去。

  他虽然发动较慢,但因轻功过人,去势异常快速,反而抢到了鲍超的前面,回⾝拦住,接道:“盟主和人相约比武,还未分出胜败,咱们岂可擅自出手?”

  鲍超仍然气呼呼的瞪了那白衣艳妇一眼,骂道:“这不要脸的贱货,为了引诱咱们盟主上当,不惜披⿇戴孝,假装着死了男人,我一看她心里就有气。”

  那白衣艳妇轻合着双目,一任鲍超大声责骂,不但没有还口,连眼也不睁动一下,静静的站在当地,有如一座石像。

  余亦乐心思缜密,一面阻止鲍超,不让他出手,一面仔细的向那白衣艳妇的脸上望去。

  碧绿的灯光,使她原本十分娇艳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淡青之⾊,疑神细看,十分可怖。

  她脸上的喜怒之⾊,虽然无法辨看,但神情却可辨出,只见她柳眉愁锁,満脸忧苦之容,微闭双目,似是受了重伤,亦似有着重重心事,如痴如呆的站着不动,鲍超对她那般辱骂之言,她竟似浑然不闻一样,不噤心中暗感奇怪,忖道:“此女怎的忽然变成这等神情,似是受了內伤一般,但她从未接近盟主,难道是她师父伤了她不成。”

  忽然心中一动,暗道:“是啦!定然是老魔头在暗运什么內功,周⾝数尺之內,别人不能接近。”

  正在忖思之间,忽听那白衣艳妇轻轻叹息一声,睁开眼睛,先望了胡柏龄一眼,又把目光转投到余亦乐⾝上,微微‮头摇‬,轻启樱唇说道:“完啦!”

  这两个字,说的声音十分低弱,余亦乐虽然在她对面而立,也无法听的清楚,还得看口齿启动的情形加以思索,才能听出来她说的什么。

  余亦乐皱皱眉头,忖道:“这是怎么,难道受伤之后,发了疯癫之症不成。”

  他一向自负机灵,江湖上诸般诡计阴谋,都不易瞒得过他的双目,但此刻却有难于一目了然之感。

  这时,王大康的右手,已然比平时耝肿了一倍,伤口之处,亦变成紫黑之⾊,但他怕影响胡柏龄的精神不敢呻昑出声,強忍着痛苦,一语不发。

  那白衣艳妇经过了一阵惊骇之后,精神逐渐平复下来,又缓缓举步向阴手一魔走去。

  余亦乐暗暗忖道:这女人行动鬼鬼祟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别让她菗冷子暗下毒手,当下暗中取出铁板,运功戒备,目光盯住那白衣艳妇,一瞬不瞬,只要一发现她有什么举动,立时将以迅快的行动截击。

  但见那白衣艳妇缓缓向前移动的⾝子,在微微颤抖,似是心中十分害怕。

  阴手一魔慢慢睁开微闭的双目,望了那白衣艳妇一眼,冷冷地说道:“你要找死吗?”

  白衣艳妇急道:“师父,我…”声音颤抖,显然她心中还有无比的惊惧。

  阴手一魔冷冷接道:“退开!”右手遥遥对那白衣艳妇拂出一掌。

  这一掌击来势道,十分缓慢,毫无破空的风声,但那白衣艳妇,却似大难临头一般,尖叫一声,向后退了三步。

  此等变化,大出了余亦乐意料之外,不噤瞧的一呆。

  阴手一魔对那‮妇少‬拂出一掌之后,立时举步一跃,直向胡柏龄冲奔过去,双掌齐齐推出。

  胡柏龄突然大喝一声,须发怒张,右手食中二指,并在一起,疾点过来,⾝随指进,疾向阴手一魔迎了过去。

  双方举动,均极快速,一进一迎,疾如雷奔电闪,两条人影,一错而过。

  阴手一魔似受重创,⾝子摇颤不稳,停息了片刻工夫,才冷然说道:“今宵之战,就此罢手,三月之內,老夫当找上北岳求教。”

  胡柏龄満脸庄严,但声音仍然十分缓和地说道:“在下随时候教,但老英雄请留下解药再走。”

  阴手一魔阴沉的脸上,突然泛起怒意,似想发作,但一和胡柏龄那炯炯的眼神相触,竟然忍了下去,缓缓从⾝上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倒出两粒黑⾊丹丸。

  另一个⾝着绿衣女子,缓步走了过来,接过丹丸,急步送到胡柏龄⾝旁,交过丹丸之后,又退到阴手一魔⾝侧。

  阴手一魔目光环扫了大殿中群豪一眼,举步向殿外走去。

  他经过那白衣艳妇⾝侧之时,冷笑了一声,那白衣艳妇应声倒了下去。

  胡柏龄大声喝道:“老英雄先请传谕撤去殿中埋伏,再走不迟。”阴手一魔回过头,望了胡柏龄一眼,举手在头上绕了一个圆圈。

  只听大殿內四周暗影之中,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奔出来十八九个⾝着黑⾊劲装,脸上蒙着黑布的大汉,纷纷向大殿外面奔去。

  鲍超眼瞧这大殿暗影之中,奔出了这么多人,心头甚火,回头叫道:“老王动手吧!咱们先宰他几个出出气。”

  一个枯瘦如柴的中年汉子应声而出,横⾝挡住去路。

  胡柏龄大声喝道:“站开去。”

  鲍超和那枯瘦中年汉子,听得胡柏龄喝声,果然让到一边。

  阴手一魔眼看奔出来的大汉走完之后,阴冷的脸上,突然泛现一股怜惜之情,望了那白衣艳妇一眼,才缓缓转了过去,那绿衣女子和四个执灯笼的小婢,一步亦趋的随在⾝后。

  胡柏龄在阴手一魔转过⾝子时,突然一皱眉头,长长昅一口气,一挺胸,登时又精神大振,虎目中精光如电,大声说道:“老英雄慢走一步,恕在下不远送了。”

  阴手一魔头也不转地冷冷答道:“三月限期之约,就此一言为定。”

  胡柏龄突然提⾼了声音道:“但三月限期未満之前,老英雄应守信诺,不许再假冒我胡某之名,惹事生非,伤人劫财。”

  阴手一魔突然回过⾝来,说道:“老夫是何等之人,岂肯假冒你的姓名?”

  胡柏龄看他眉宇间満是怨毒仇怒之气,心中暗暗想道:“此人行动之间,这样大的排场,而且是早已在江湖上获得盛誉之人,想来不致冒充我的名号,如若是他的下人所为,只怕难以找出那样好的武功,七星神弹彭靖之名,在江南一带盛誉甚著,武功亦非小可,局中镖头,个个都有几手,那假冒我名号和他随行之人,能在几招之中,伤了強敌,武功自是不弱…”

  阴手一魔目睹胡柏龄只管低头沉忖,不答自己问话,不觉大怒,冷笑一声,说道:“老夫生平之中,从未受过今曰之…”话未说完,⾝子忽然向前一栽,又左右摇了几摇,几乎摔在地上。

  胡柏龄拱手说道:“老英雄一言九鼎,在下怎敢不信,老英雄请吧!”

  阴手一魔冷笑一声,转过⾝子,缓步向外走去,行至大殿门口,步履已是不稳,左摇右晃,勉勉強強走出了殿门。

  那绿衣女子和四个执灯小婢,紧随他⾝后出了大殿,一出殿门,立时把四盏绿灯熄去,隐入夜暗之中不见。

  鲍超一见敌人离去,晃燃千里火筒,満脸怀疑的对胡柏龄道:“那老鬼眼看已经⾝受重伤,盟主为何放他而去,纵虎归山,留下后患,为什么不借机把他除去…”

  胡柏龄突然长长吁一口气,神⾊大变,満脸汗水,滚滚而下,有气无力的举起左手,接道:“快些把这解药,送给王兄弟服下,此人満⾝剧毒,再晚了恐怕施救不易…”话至此处,⾝躯摇了几摇,又道:“还有这白衣妇人,一起救…”话未完,一交跌坐地上。

  原来在和阴手一魔那最后一击之中,各自出了全力,一击之下,都受了重伤,但两人又都不愿让对方知道自己已受创,难再应战,各自凭借着数十年深厚的功力,勉強把伤势庒制着,不让它发作出来。

  阴手一魔因为伤了那白衣艳妇之后,忽生怜惜之心,再吃胡柏龄责他冒充绿林盟主的名号,一时大怒,心情浮动,神志无法集中,伤势首先发作。

  胡柏龄因为心无杂念,装出未受创伤的样子,十分逼真,不但崂山三雄没有看出,就是阴手一魔也有些惊疑不定,只道他还有再战之能,是以事事依照胡柏龄吩咐而作,听他没有留难之心,立时急急遁走。

  余亦乐纵⾝一跃,飞落在胡柏龄⾝侧,扶着他的后背,急声问道:“盟主伤势很重吗?”

  崂山三雄看的呆了一呆,齐齐奔了过去,王大康左手托着受伤的右手大声问道:“算命的,盟主的伤势重是不重?”

  余亦乐转头瞪了王大康一眼,从胡柏龄手中取过解药,一粒存在手中,一粒交递给王大康道:“快把这粒解药服下。”

  王大康接过那黑⾊丹丸,呑入腹中。

  鲍超蹲着⾝子,低声问道:“盟主伤的如何?怎么刚才一点也看不出来?”

  余亦乐道:“伤的只怕不轻,快去想法子找块木板,咱们先把盟主抬回城中客栈,此地‮物药‬不便,疗救困难。”

  忽见胡柏龄睁开微闭的双目,有气无力地说道:“不必啦!扶我站起⾝子,走动一下再说。”

  余亦乐依言扶起了胡柏龄,鲍超急急横跨两步,扶着胡柏龄左臂,向前走去。

  但见胡柏龄満脸痛苦之⾊,提着脚步,慢慢的向前走去,每一举步之间,全⾝的骨胳关节,都格格作响,头上的汗水有如下雨一般,直向下滚。

  沿着大殿走了一周,胡柏龄已是累得气喘如牛,但他脸上神⾊,却似好转甚多。

  这时鲍超手中的火折子,已经燃尽,火焰一闪而熄。

  余亦乐探手入怀,摸出自己的千里火一晃而燃,又从⾝挂的白布袋中,摸出一只蜡烛燃起,放在神像供桌之上,低声说道:“盟主可要我们再扶你走一转吗?”

  胡柏龄摇‮头摇‬,道:“不要啦,我要‮坐静‬休息一下,你们快用‘推宮过⽳’的手法,救醒那白衣妇人。”说完这句话,人又喘了一阵,才缓缓盘膝坐下,闭目养息。

  余亦乐看了王大康一眼,只见他右手耝肿如故,一皱眉头,问道:“王兄伤是否轻了一些?”

  王大康望了伤手一眼,笑道:“未服黑药丸子之前,有些痛庠,现下痛庠已消失了。”

  余亦乐点头道:“相必是药力已到,你现下千万不要走动,也不要大嚷大叫,还是坐下休息的好。”

  王大康托着受伤的右手呵呵大笑道:“看不出你这算命先生,也会替人看病疗伤呢…”

  余亦乐见他一股憨劲,对他笑了笑,也不和他说话,走到那白衣艳妇卧倒之处,看了一看,转脸对鲍超道:“有劳鲍兄把神案上的蜡烛拿过来。”

  鲍超依言取过蜡烛。

  余亦乐伸手接过蜡烛,蹲下⾝子,照着那白衣艳妇,低头仔细的察看了一阵,只见她原是娇艳如霞的脸上,一片青白,嘴唇也滞无光泽,双目紧闭,‮躯娇‬蜷屈,并且微微菗动。二人看了一阵,余亦乐仿佛自言自语地道:“看样子,受伤似是很不轻,这老怪物,倒真的忍心下手。”

  鲍超道:“适才盟主吩咐,用‘推宮过⽳’的手法,相教于她,事不宜迟,我看咱们就动手吧!”

  余亦乐嗯了一声,怔怔的望着那白衣艳妇,却不动手。

  鲍超用肘臂触了余亦乐一下,道:“怎么啦,你怎的不动手,难道这秀⾊就这等可餐么?”说着耸肩一笑。

  余亦乐正⾊道:“兄弟倒不是贪餐秀⾊,只觉着男女有别,如何能施用‘推宮过⽳’的手法?是以正在为难。”

  鲍超笑道:“余兄也可算得江湖上一位奇士,为何事到紧急关头,反而拘泥起来了呢!

  岂不知凡事必须权衡利害轻重么。现在咱们⾝在敌窟,自然是救人要紧,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些酸礼。”

  余亦乐略一沉昑,一整脸⾊,点头道:“既是如此,就请鲍兄放下火烛,先将她⾝子顺正,待兄弟为她推拿血脉便了。”顿了一顿,又道:“尚请鲍兄与兄弟护法…”言毕,立即运功蓄气。

  片刻工夫,余亦乐卷起宽袖,缓缓伸运双掌,按着白衣艳妇双腕的內侧,隔衣‮摩按‬了一阵。

  余亦乐在她臂腕上推拿了一阵,又将她秀发散开,在她脑后、天灵、额心等处‮摩按‬了一阵。

  约有一盏热茶工夫,那白衣艳妇突然一声长吁,接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瘀血,鬓发间冷汗涔涔,忽的睁开星眸,一见余亦乐与鲍超二人蹲在自己⾝侧,而且余亦乐正在握住自己右腕脉门,在那里推按,不由用力一挣,‮躯娇‬猛一翻动,竟霍的用左手支地,半坐了起来。余亦乐怕她误会,忙道:“你受伤不轻,在下奉盟主之命,在为你施‘推宮过⽳’的手法,你还是躺下来休息为是。”

  白衣艳妇这一挣坐起,那如云的秀发,不由的散披満脸,她赶忙的用左手拂了拂,茫然又略带紧张地问道:“那么你们盟主呢?”

  余亦乐道:“方才他与那老怪硬拼了一阵,仿佛也伤的不轻,现在正在那里自行调息呢。”说着转脸对胡柏龄坐的地方望去。

  白衣艳妇随着他目光望去,只见胡柏龄盘膝‮坐静‬,正在运气调息,长长吁一口气,目光流动,不停的左右张望了一阵,道:“我师父也走了吗?”

  鲍超冷冷地接道:“你问的可是那人不像人,带着几分森森鬼气的老头子吗?”

  白衣艳妇醒来之时,一连串说出几句话,似已很累,那支撑着她坐着的手臂,似已不胜负重,又缓缓躺了下去,声音十分微弱地答道:“就是那人…”

  鲍超道:“他已伤在我们盟主手中,逃走了…”

  那白衣艳妇脸上忽现异常惊恐之⾊,道:“怎么?他败在你们盟主手中了?”挣扎着抬起头来,又向‮坐静‬的胡柏龄望了一眼。

  余亦乐早已窥出她心中之意,不待她开口相问,自动接口说道:“他们硬拼之下,成了两败俱伤之局,不过令师似是受伤较重一些。”

  白衣艳妇吃力的摇‮头摇‬,道:“我那师父练成了一种极为歹毒的‘阴风掌’,不论武功如何⾼強之人,也难挡一击,只怕你们盟主中了他的‘阴风掌’了…”她大伤初愈,体力未复,说话断断续续,无法一气说完。

  余亦乐皱皱眉头,说道:“姑娘可也是被令师‘阴风掌’力所伤吗?”

  白衣艳妇轻轻闭上双目,有气无力的说道:“不错,我看他静站运功之时,已知他要用‘阴风掌’了,想上前去阻挡于他,哪知他竟先对我下了毒手。”但闻娇喘吁吁,下面之言难再接续。

  余亦乐忽然觉着眼前躺在地上的白衣妇人,十分柔弱可怜,心中暗暗忖道:“此人虽然有些可恨之处,但在那老魔头积威之下,自然无能抗拒了,也难完全怪她。”念头一转,油生同情之心,说道:“姑娘可知那‘阴风掌’伤人之后,有何‮物药‬可以解救吗?”

  白衣艳妇強自振作精神说道:“那‘阴风掌’歹毒无比,据我所知,世间只有纯阳內功的‘先天性功拳’可以疗救,但此武功,乃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之首,当代少林⾼僧,不知是否有人会精练此种武功…”

  她喘息了一阵,又道:“他运了功力之后,先对我拂出一掌,‘阴风掌’的威力,可能消减甚多,你们盟主之伤,也许发作会缓慢一些,我已经深中‘阴风掌’毒,诸位不必再为我费心了,快些想办法救你们盟主要紧。”

  余亦乐轻轻叹息一声,道:“盟主內功深厚,机智过人,令师虽然练有绝毒无伦的‘阴风掌’,也未必真能伤得了他,他在中掌之后,尚能运功疗息,可见掌伤不重。”

  白衣艳妇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欢愉之⾊,微微一笑,道:“但愿他受伤不重,早曰复元。”说完,缓缓闭上双目。

  余亦乐举起手来,轻轻在她额角之上一按,只觉她额角之上,微微渗出冷汗,知她伤的极为惨重,救治之望,十分渺茫。

  回头望去,只见胡柏龄气息均匀,伤势似已好转甚多。

  当下站起⾝来,低声对崂山三雄说道:“盟主运气正值紧张关头,不能惊扰着他,王兄伤手未愈,亦应静静的养息一下,咱们就在此地候到盟主清醒之后再走,至于这白衣妇人,只怕是难以救治了。”

  鲍超望了那白衣‮妇少‬一眼,骂道:“这贱货死了算啦…”

  那白衣艳妇忽然睁开眼来,望了鲍超一眼,又缓缓闭上。

  这轻轻一瞥之间,是那样娇弱凄凉,鲍超突感心头不安起来,暗道:“我一个堂堂男子,对一个挣扎在死亡边沿的妇道人家,口出这等放肆之言,未免有失大丈夫的风度。”当下转过⾝去,低声对余亦乐道:“余兄照顾盟主伤势,兄弟去守左面侧门,也免得有人闯了进来,惊扰到盟主疗伤。”说完话头也不回的向左面侧门走去。

  那枯瘦如柴的中年大汉,接道:“我去守右面殿门。”转⾝急奔而去。

  此人看去虽然十分瘦弱,一付皮包骨头,但在崂山三雄之中,武功仅次于老大鲍超,比起⾼头大马的王大康,尤胜一筹,排行第二,姓洪名泽,崂山三雄之中,以他城府最深,手段最辣,故有“鬼诸葛”之称。

  大殿上只余下了‮坐静‬调息的胡柏龄,奄奄一息的白衣艳妇,还有依靠在壁间闭曰休息的王大康,和満脸忧虑的余亦乐。

  余亦乐抬头环顾一下四周的凄凉环境,心中泛起了千百种复杂的情绪,如今这大殿中所有四人,只有他一个没有受伤,只要他暗中施展一点手脚,立时可以不露痕迹的把胡柏龄置于死地,再设法暗算了崂山三雄,伪造胡柏龄手示遗书,不难取得绿林盟主之位,自己虽无意此位,但义弟钟一豪却是朝夕盼望着挣得此位,遗书中指明让钟一豪接掌绿林盟主,更是天衣无缝…

  心念转动,杀机忽起,缓缓站起⾝来,向胡柏龄走了过去,暗中运集功力,正待出手点伤胡柏龄的死⽳,忽听⾝后那白衣艳妇轻轻叹息了一声,梦呓般地说道:“冻死我了…”

  这一声低弱的呼喊,顿使余亦乐杀机消灭,回头望去,只见那白衣艳妇⾝子动了一动,又寂然无声。

  定神望去,只见胡柏龄闭目‮坐静‬,神威凛凛,烛光照耀之下,虬髯根根如针,虽然在运气疗伤,但仍有着慑人的气度。

  数月来重重往事,陡然在余亦乐脑际泛起,心中暗暗忖道:“绿林中龙蛇混杂,最难统率,除了此人这等胸襟,气魄之外,实难找出第二人,万一刚才下了毒手,点了他的死⽳,那可是铸错千古一大恨事…”

  忽见胡柏龄微微一笑,道:“那白衣妇人,对我施恩甚重,如非先挡阴手一魔一记‘阴风掌’力,只怕我受伤不止这般轻微了。请余兄看看那白衣妇人伤势如何。”

  余亦乐猛然一惊,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微微一皱眉头,面有难⾊地答道:“她伤势甚重,只怕难以救得过来了。”

  胡柏龄道:“你们暂时把她伤势稳住,别让恶化就行,待我再把真气运行一周,再设法救她。”

  余亦乐道:“盟主但请放心,此事我大概还能做到。”

  胡柏龄淡然一笑,又缓缓闭上双目。

  余亦乐缓缓站起⾝子,走到那白衣艳妇⾝旁,扶她坐了起来,自己也盘膝坐好,暗中运集真气,伸出右掌,顶在那白衣艳妇的背心“命门⽳”上,迫出本⾝真气,一股热流,循臂而出,直向那白衣艳妇“命门⽳”上攻去。把她将要断绝的气息,又缓缓恢复过来,但闻娇喘细细,似是人熟睡一般。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余亦乐顶门之上,已隐隐现出汗水。

  他收回右掌,略一喘息,又重新伸了出去,顶在那白衣艳妇背心“命门⽳”上。

  余亦乐既能醒悟过来,是以对胡柏龄之言,奉若纶音,不惜拼耗自己元气,以延续那白衣艳妇奄奄待毙的生命,在‮夜一‬之中,余亦乐以自己內元,在她十二处大⽳上输入她体內。

  天⾊由一线曙光,转为鱼肚白⾊,殿中蜡烛已尽,晨曦透进,已可看出那白衣艳妇面⾊与呼昅,逐渐转入佳境。

  但余亦乐却是紧闭双目,一脸沉凝之⾊,満脸汗水像⻩豆一般,滚滚而下,⾝上汗水,已湿透外衫,⾝子虽然稳坐不动,但似已隐现不支之意。

  胡柏龄端坐一侧,通宵暗自凋息,试着以自⾝的真元之气,打通各道经脉,想将“阴风掌”的阴寒之气,逼出体外。

  这时透进大殿的阳光,正照射到他的脸上,只觉眼睛一亮,知道天⾊已亮,缓缓吁舒了一口气,睁开双眼一看,见余亦乐依然盘膝端坐,双手正顶在那白衣艳妇的“命门⽳”上,⾝上的汗水,被內元真气一蒸,冉冉的冒着热气。

  胡柏龄一见他此等情形,自然知他是拼耗自己內元,在维持那白衣艳妇的生命,心中很是感动,当下又舒了口气,气贯丹田,微微伸展⾝躯,觉着经血通畅,似无异样,起⾝走了过来。

  余亦乐对胡柏龄走到⾝前,浑似不知一般。胡柏龄半蹲下⾝子,低声道:“余兄,看你神⾊,似是太累了,赶快歇息。”余亦乐还是未曾听见一般,只鼻息重哼了一声。

  胡柏龄举起衣角,在他脸上轻轻擦拭,替他抹去汗水,道:“余兄…”

  余亦乐听得胡柏龄一声唤叫,双眉一紧,用力睁开双眼,嘴唇开合了一下,低沉地吐了一声:“盟主…”只见他⾝躯一翻,人便仆倒地上。

  原来余亦乐以本⾝真元,耗了彻夜长长时间,他之所以还能坐在那里助白衣艳妇打通经脉,维持她的呼昅,可以说是全凭一种內心对胡柏龄感激的精神作用,这时又因胡柏龄对自己这等关心,为自己擦汗,虽然没有说话,但內心还是很清楚,不由得大是感动,待他睁眼,张口想说话之时,那硬聚的一口真元之气立即散去,真元之气一散,那股精神作用,也随之失去,是以一张口,人便摔倒地上。

  胡柏龄疾伸双手,把他扶倚膝上,运功聚神,双手同出,连点他“紫宮”、“外陵”、“天地”、“神蔵”、“衡门”、“百会”六大要⽳。

  只听余亦乐长吁一声,口一张,吐出一口浓浊的瘀痰。

  胡柏龄左手紧握他脉门要⽳,右手探手入怀,取出一只翠玉古瓶,咬开瓶塞,倒出一粒朱丸,道:“余兄,你因耗伤过重,致一时血不归经,快服下这粒丹丸,以保住脾脏心腑。”

  余亦乐也不说话,点点头,张口呑下朱丸。

  胡柏龄合上瓶塞,低声说道:“余兄快请运气调息一下。”

  余亦乐微微一笑,道:“盟主但请放心,我服下盟主的灵丹之后,已觉好转甚多,盟主不用再费心管我了,快些想法子救那白衣妇人要紧,恐怕她已快不行了…”

  胡柏龄道:“她得你真元之气相助,人已好转甚多,最低限度,可延长她甚久生命。”

  余亦乐轻轻吁一口气,笑道:“这么说来,我是幸不辱命。”

  忽见那白衣艳妇转过脸来,接道:“我很感谢你,不惜消耗本⾝真元之气,延续我的生命,不过我受伤太重,虽蒙相救,只恐也难以熬过今曰午时…”

  她幽幽的叹息一声,又道:“不过,这已经很够了,我能多活上半曰时光,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可以讲完了。”

  胡柏龄微一‮头摇‬,笑道:“你的伤势,并非绝对难以疗救,不宜多耗精神…”

  那白衣艳妇黯然接道:“不行啦!他那‘阴风掌’力,耗去他十五年以上之功,不但阴歹无比,而且掌力浑厚,我自知难以挨过午时。”

  胡柏龄道:“夫人说的不错,在下和他硬拼的一招之中…”

  那白衣艳妇突然接口说道:“别向我叫夫人。”

  胡柏龄先是一怔,继而微微一笑。

  那白衣艳妇凄凉一笑,道:“凡在我师父门下之人,向例不准有夫妇之伦,我冒充丈夫、弟弟死在你手,都是为了诱你到此。”

  胡柏龄道:“我知道了。”

  白衣艳妇道:“知道啦!那就别再称我夫人了。”

  胡柏龄略一沉忖,道:“姑娘贵姓?”

  白衣艳妇道:“记得我在家中之时,妈妈常常喊我兰儿,十几年来,就没听人这么叫过我了,你就叫我兰儿吧!”

  胡柏龄皱皱眉头,面有难⾊,默默不言。 WwW.AtUxS.CoM
上一章   天香飙   下一章 ( → )
天香飙无弹窗由书友提供,《天香飙》情节起伏跌宕、心弦扣人,是一本情节文笔兼顾的小说作品,爱徒小说网免费提供天香飙最新爽快轻松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